CP 先宋薛 后晓薛 结局宋晓薛 副 聂瑶 澄情 忘羡 轩离 曦桑 恶友友情向。原著背景下的ABO设定 私设颇多,情节乱改,三观或许不正,观看过程中如果引起了不适,请千万不要继续。
--------------------
// 三十六 //
【资料图】
在客栈休息一晚之后,三个人重新上了路。
魏无羡打算悄悄从夷陵迂回去往兰陵,免得叫人再起疑心。单看那层层的封印便可得知,盯着夷陵这地方的大有人在,若是行事不够谨慎恐怕很快就会暴露。
除此之外,现在这个身体虽然金丹运转良好,但灵力不算充沛,还有点营养不良,长期赶路或者御剑肯定是吃不消。蓝忘机自然是一切都依着他。于是蓝思追只能一个人先去兰陵等他们两个。
如此一来,魏无羡更是没了顾忌。他与蓝忘机刚刚互通了心意,正是浓情蜜意的时候,总也管不住自己对人家搂搂抱抱动手动脚。原本蓝思追在这儿他还记着身边有个半大孩子,行为举止还很收敛。现在人一走,他就彻底不用拘着了。不过几天时间,该做的不该做的统统做了一遍。魏无羡揉着腰心想这么雅正的一个人怎么到了床上那么凶,真是人不可貌相啊含光君。
本来他们两个是想慢慢赶路不叫人怀疑的,只是刚从夷陵到达云梦便听人说什么“鬼将军重现人间”什么“死伤无数尸横遍野”什么“夷陵老祖复仇归来”,乱七八糟说什么的都有。
魏无羡听的都头疼,心说自己回来没几天净被人压在床上欺负了,哪来的时间搞阴谋诡计,还“血洗人间”??不精尽人亡都不错了。这些市井传闻本来就是听听,可信度都不咋高,只是刚一扭头就看见大批云梦修士御剑从莲花坞飞出,向着夷陵方向而去。
离得这么远他看不清人脸,但三毒的剑光他不会认错。飞在最前面的就是江澄没错了。
难不成那些乱七八糟的传闻是真的??难道他刚醒时下意识吹的那首代表进攻的曲子闯了祸?这,这可如何是好啊?!
他正是焦急,手却被人握住了。抬头一看,正对上蓝忘机关切的目光,急躁的情绪平复下去,不知怎地突然就安心了。这辈子不会和上辈子一样,这次有人和他一起了。魏无羡悄悄握紧他的手,凑上去在他脸上轻轻吻了一下。
“蓝湛,我们快点去兰陵。如果温宁真的伤了人,只怕和我,和这个献舍的人都有关。我们必须弄清楚这件事。”
“好。”蓝忘机坚定的看着他的眼睛,虽然只是一个字,但却胜过千言万语。
两人待云梦修士都走干净之后便共御避尘直奔兰陵,总算是在日落之前赶到了金麟台。这一去才发现几乎所有人都在那儿呆着,避尘刚一出现就有人在下面欢呼“是含光君!”。
现在掉头换个地方降落是来不及了,魏无羡只得硬着头皮从避尘上跳下来,简直有种百家讨伐夷陵老祖的错觉。但他的身份不应该暴露的那么快才对啊。
现在这个气氛就很尴尬。长坡辇道的上边是全副武装的金家修士,金子轩和金光瑶站在最前面。长坡辇道下边是仙门百家的修士,数百人将金麟台围了个水泄不通,之间距离还在不断缩小。而他和蓝忘机站在中间丝毫摸不清现在是个怎样的情况。
啊啊啊啊来个人告诉我究竟是怎么回事行吗??
魏无羡十分心累。
“玄羽,上来。”金光瑶看他呆呆愣愣地杵在中间,忍不住出声提醒道。
魏无羡瞬间反应过来,扭头冲蓝忘机眨眨眼睛要他别担心,之后便走到金光瑶身后乖乖站好。他面上平静非常,实际上却在留心观察周遭环境,试图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好了,现在玄羽也在这了,你们要问什么就快问。”金子轩不耐烦道。
几个宗主站了出来商量一阵,其中一人开口道,“众所周知,鬼将军在穷奇道变故后便不知所踪。我记得当时敛芳尊对外是说‘已将其挫骨扬灰’。那么请问,早就该‘挫骨扬灰’的鬼将军是怎么出现在莫家庄,又是如何残害莫家人性命的?”
“而且令弟的行为也很诡异。”又一人开口道,“这位三少爷怎么刚好就在鬼将军残杀时不在现场?莫家的人说了,鬼将军就是从他房中冲出大开杀戒的!这一点你难道想否认吗?”
“莫玄羽!你还不交代?你同那狗贼薛洋这些年究竟都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死到临头还不知悔改,好大的胆子!”
“……”魏无羡在脑中迅速将这事过了一遍。自己现在这个身体是金家的三少爷,但很可能是个私生子。然后这个人不知道在莫家受了什么委屈想要报仇。最可能是温宁在他手中而他不会用,所以就献舍自己。但是不对啊,温宁明明有自己的意识在,难道那时情急之下吹得曲子真的……
他尚在思考该怎么做,下面已将开始喊上“交出莫玄羽”“交出薛洋”之类的口号,一声高过一声,根本就没人在乎他要说什么。包围在不断缩小,若不是蓝忘机还立在中间他们不敢乱动,只怕即刻便会发生冲突。
正是剑拔弩张,天际一抹蓝光擦着落日的余辉翩然而落,将金家与仙门百家完全隔开。是蓝家的修士。
蓝曦臣收了朔月,快走几步站到蓝忘机身边。他原本是担心夷陵老祖重返人间这消息会给蓝忘机造成不小的冲击,此时见弟弟神色如常不似勉强,不由得放下心来。这才向着众人温和一笑,开口道,“诸位,此事尚未查清,还请稍安勿躁,莫要起冲突才是。”
“泽芜君说的是,是我们太心急了。”那宗主虽是这样说但却没有撤围的意思,“只是这鬼将军出现的实在诡异,又伤了那么些人,我们这也是怕那姓魏的死而复生再生祸乱啊。”
“就是,这莫玄羽同此事有关,我们这不是想着来问问吗?”
“问问?哼,只是问问就这么大架势,金某还真是长见识啊。”金子轩冷哼一声,开口道,“薛洋早已与金家脱离了关系,他做了什么完全与我们无关。玄羽对鬼道之事并不熟悉,又如何驱使活尸伤人性命?再说你们刚刚不也看到了?玄羽是与含光君一同来的,有含光君看着难道他还能做坏事不成?”
“……”真不好意,就是你弟弟偏挑那地方做坏事我才碰上蓝湛的呵呵呵呵呵。魏无羡告诉自己一定要憋住,别一个激动就把事情给抖出来。
“就算此事是薛洋所为,那金家也该给点诚意才行啊。”又有人喊道。
“诚意?若是您的意思是指要金家交出薛洋的孩子,那还真抱歉。”金光瑶冷冷道,面上少有的带了些怒意。
“敛芳尊贵为仙督这么包庇这薛洋,未免说不过去吧?”
“拿孩子做诱饵这么卑鄙的事,恕难从命。”
夜幕降临,辇道两旁的灵火一盏接着一盏接连亮起,将这里照的通透明亮,只是暖黄的灯光之下气氛却是冰冷。蓝家谁都不帮,所有门生弟子只齐刷刷分成两排站在中间,叫两边都不敢乱动。众人就这么一直僵持着。
一刻钟后,强盛的红光伴着轰鸣自北方而来,将半面天空照亮。聂家人数众多,百家纷纷向后撤出一段距离让他们落下之后有地方站。
聂明玦黑着一张脸穿过重重人海走到最前面,将霸下往地下重重一杵。沉闷的声响叫金光瑶眉头一跳,知道此时聂明玦正在气头上。
可鬼将军自从给了薛洋他就一直没再见过,这事也不能完全怪他啊。聂明玦生这么大的气做什么?难不成真准备大义灭亲?想到这金光瑶也有了火气,向前几步站在聂明玦面前仰头直视着他的眼睛。
他俩这样一言不发却是比吵架更耐人寻味。一直以来便有不少人猜测赤锋尊和敛芳尊结成道侣是家族联姻,其实他们两个之间没有任何情感可言。毕竟金光善葬礼他们两个都拔刀相向了。现在再看到他们这样更觉传闻没错。
此时却只见聂明玦抬手在半空中比了两个手势,原本站在两侧的门生迅速围了过来,在金家之前形成一个包围圈,面对着下面的百家将佩刀解下立在地上,一副保护的姿态。
“诸位,此事尚在调查之中,若是没有确切的证据仅凭推测便乱定罪名,只怕会冤枉无辜之人。薛洋固然可恶,但用孩子做诱饵实在是卑鄙,恕聂某无法赞同。聂某无意与诸位冲突,只是若想依靠暴力将孩子带走,还请恕聂某无礼。”
这番话说完之后,莫说其他人,连金光瑶都没反应过来。
“你,你这是……那你生那么大的气干嘛?”金光瑶十分不解。
“你问问我?你还好意思问我?你做了什么难道还要我跟你说不成?”聂明玦怒气冲冲地用霸下怼着地面,方才的冷静威严全部消失,“招呼都不打一声就偷偷跑过来,你最近灵力稳不稳自己心里没数吗?要是半路上出了什么意外该怎么办?我如果不赶来你被人欺负受伤了该怎办?我能不生气吗?!你还问我为什么?”
“……”担心也担心的这么别扭,当真是有意思。
金光瑶捂着嘴偷偷笑出了声,也顾不得这么多人都在看着,将身子一低从聂明玦臂弯下穿过钻到他怀中将他用力抱住。
大哥大嫂,现在不是卿卿我我的时候,你们能不能稍微矜持点。
聂怀桑无比心累地望着天。但这次有许多人陪着他。
大家就这么默默的看着天上的星星,完全不想理那边旁若无人腻腻歪歪的两个。
如此良辰,如此美景,却被两声不合时宜的喊叫给打破。只见两个孩子从金家那边窜了出来,后面还跟着两个少年和江厌离。
蓝思追和金凌只顾着抓那孩子,完全没管自己身在何处,待抓到后抬头这么一看,两个大的扯着两个小的站在人群中央简直是无比的尴尬。
“厌离这是怎么一回事?阿凌,不是叫你看好他们吗?”金子轩皱眉道。
金凌都没空管自家父亲怎么做到两句问话两种语气还是在温柔和生气间无缝切换的,连忙举起手在空中晃了晃,道,“父亲,拦不住,一拦就咬!比仙子还凶!”
金子轩又说了什么魏无羡并不知道,周遭嘈杂的声音突然全部消失了,魏无羡站在那呆呆地望着江厌离,心中虽有千言万语,但碍于事态却不能吐露半分。只是他尚在出神,便感觉脚下有点毛茸茸的,低头一瞅。一条半人多高的黑鬃灵犬正贴着他的裤腿蹭。
娘耶!!!!!!!!!!
他嗷的一声蹦了起来,身体机能在瞬间爆发到最大。众人还没从他那声惨叫中反应过来,就只见一道黑影呼啸而过瞬间上了蓝忘机的身。只是这姿势实在是……有碍观瞻。
蓝忘机猝不及防便被魏无羡糊了一脸,怔了片刻后伸出手揉了揉他的头,再将身上人稍微往下挪了挪,让那腿夹在腰间而不是肋上。之后一手托住他的腿,一手在他背上轻轻拍打,耐心地安抚着他的情绪。魏无羡哆哆嗦嗦抱的更紧了些,下意识地蹭着他的脸颊寻求安慰。
“……”我们到底是来干什么的???还记得正事不??
被闪瞎的众人选择低头去看被江厌离紧紧拽在身侧的两个小孩。这便是他们想要拿来引出薛洋的诱饵。
薛洋修习鬼道又有阴虎符,这次的事若真是他做的,那便是连鬼将军都能驱使,这等利器若能拿捏在手中……。只是薛洋其人心肠狠毒弱点极少,但不能保证他就真的不在乎这两个孩子,总归要赌上一把。
这次前来逼迫金家交人的计划便是心怀鬼胎的那几个提出的,至于其他人不过是被煽动的。心怀正义是好事,只是很多时候,不明真相的正义太容易被利用,变成武器,变作愚蠢。
站在前面的几个宗主看着那两个孩子,目光极其贪婪,像是已经看到得手之后权力在握的情景。
那两个孩子年纪都不大,小的那个四五岁左右,大的那个看着也就八岁左右。那男孩年纪虽小却冷静自持,站在人群中央被这么盯着却是不哭不闹,一丝慌乱也见不着。只是那脸和宋子琛实在太像,仅在眉眼间依稀可见薛洋的影子。那女孩长得玉雪可爱白团子一样。被人这么一瞧立刻缩到男孩身后,只露出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惊恐的望着四周。
“阿霖,陶陶,快回来。”金光瑶快步向前,跟着江厌离将他们两个连同金凌向后拽了拽,之后又向蓝忘机那边投去复杂地一瞥。
“师父,金家对我有养育之恩,这次便让我去吧。”薛霖转身将妹妹推到他怀中,恭恭敬敬地向他鞠了一躬。
“傻孩子,你知道去了会怎样吗?”金光瑶急道。那些人的心思他早就想到了。用薛霖来要挟薛洋,若是失败就彻底处理掉。这么小的孩子,养了那样久,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去送死?
“阿霖知道。所以烦请师父照顾好陶陶。”
薛霖低下头深深看了妹妹一眼,他知道薛洋不会来,因而打定主意要以自身解围。只是他刚向前走了两步就被拂尘卷了回去。
一黑一白两位道人不知何时出现在此处。同样背负仙剑手挽拂尘,衣袂飘飘仿若谪仙。却是宋子琛和晓星尘。
三年前,一个偷习鬼道害人性命诓人钱财的恶徒因作孽太深惨遭反噬,全身上下只有头还是完好的。那事发生在云梦地界,温情甫一听闻便想办法从江澄那里把头要来,将眼睛挖出换给了晓星尘。只是晓星尘中毒太深,虽是换了眼睛重见光明,所见景象仍有些模糊,而且还见不得强光。这才一直蒙着白布不曾摘下。
世人只道好人有好报,却是不知晓星尘这几年长居云梦,和时不时去探望他的宋子琛经常有机会见到随金凌去莲花坞小住的薛霖和薛湄,他们二人同这两个孩子相处甚好,喜爱非常,只是尚不敢将身份挑明。
他们此次原是在兰陵境内追寻薛洋,不想却突然听闻百家逼迫金家交出孩子消息,于是便连夜赶了来。到的时机却是刚刚好。
众人当然知道宋子琛是这孩子的生父,当着他的面也没法再说什么。只是就这么走了也不太甘心。既然男孩没法带走,那便带走那个女孩。这女孩是在宋子琛闭关期间出生的,总不可能也是他的孩子吧?
打头的几个家主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点了点头。只是正要发难,便听到远处忽然传来一个声音。
“怎么?难不成现在都开始欺负小孩子了?”
众人抬头望向那边,半空之中御剑而来的身影正是薛洋。
// 三十七 //
“怎么?难不成现在都开始欺负小孩子了?”
薛洋从降灾之上一跃而下,懒懒扫了他们一眼,嘲讽的笑容挂在嘴边,讥笑道,“你们要找的是我,何必费那么大周章?我就在这儿,有本事就来捉。”
这么多年他似乎没怎么变过,虽然面容褪去青涩稚气,可一笑起来仍旧有少年人的天真和意气。只是原本垂至腰际的头发剪到肩膀,仍是高高束成马尾,发绳上缀着小巧的银铃和碎玉,随着动作发出细小的声响。黛蓝的袍子穿在身上妥帖地将紧窄的腰身勾勒,露出底下一双长靴。
薛霖指着他悄悄在陶陶耳边说,“妹妹你看,这就是爹爹。”
“他好好看哦!”陶陶眼睛瞬间就亮了,双手托腮盯着薛洋看个没完。一点没有犹豫就接受了他是自己爹爹的设定。“哥哥我理解你了,要伤害这么好看的爹爹的人绝对是坏人!”
“对!等等妹妹你刚刚说什么??”
“……”年轻人,你们这个思想真的十分危险啊!!
被当成坏人的百家修士没由来的一阵心塞。
薛洋却是被逗笑了,走过去蹲下身子揉了揉这个捏了捏那个,顺便从怀中摸出两粒糖果,一人喂了一颗。宋子琛和晓星尘站在旁边,一个目光柔和,一个面上带笑,怎么看都不像是有血海深仇的模样,倒更像是一家五口其乐融融。尽管觉得有哪里不太对,但这气氛就是特别和谐特别温馨特别自然。
今天的风儿真是喧嚣,今天的月亮真是明亮,今天的狗粮真是吃到自然饱。
众人又开始了默默望天,很怀疑自己究竟是来干什么的。
薛洋拍拍手从地上站起,歪着头看了一圈,突然将站在一边看热闹的金光瑶拉入怀中,降灾寒光一闪便横上了他的脖颈。这变故来的实在突然,聂明玦下意识往那边走了两步又生生顿住,很怕薛洋一个不小心伤了人。
金光瑶反应过来轻轻一笑,用手指虚虚点着降灾,笑道,“成美啊,做人别这么暴躁。只是有些事要问你,收了罢。”
“靠,你们问完话我还能活着出去?我冒了这么大的险过来可不是来送死的。瑶瑶啊,有你当人质我才能放心不是?”薛洋轻哼一声,对着聂明玦喊道,“姓聂的,我劝你别轻举妄动,别以为我不敢动手。到时候一尸两命,你哭都来不及。”
“你刚刚那话……再说一次?一尸……什么??”金光瑶无比精准地抓住了重点,抢在聂明玦之前开了口。却把薛洋给问懵了。
“一尸,两,两命啊。”薛洋重复完就沉默了,片刻之后开口道,“你别告诉我你还不知道。”
见金光瑶一脸幻灭,薛洋再次沉默了。
“结契之后你身上是味道应该是混合的。但现在你闻闻你自己,浑身上下都是木头味。”薛洋艰难解释道,“你又不是中庸,你自己的信香呢?”
“……”对啊,我自己的信香似乎消失很久了……不对啊?!说好的不孕不育???
这消息实在太刺激,金光瑶和聂明玦两个都懵了。心里自然是无比高兴的,只是现在这场合真不太适合狂呼“我要当爹了!!”。聂明玦咬牙切齿地瞪着薛洋,额上青筋急的条条暴起,却只能站在原地望着被劫持的金光瑶,动都不能动。上个让他这样憋屈的还是温若寒,早就死了不知多少年了。现在却是拿薛洋一点办法都没有。
薛洋得意洋洋的啧啧两声,空着的左手对着金光瑶的脸捏了又捏,发出一声感慨,“就是这个手感,好怀念。”
“你还是住嘴吧成美。”金光瑶回过神来向后仰着身子靠在薛洋身上,冷静开口道,“我曾将你视如亲儿,你现在居然这样对我。”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视如亲儿。”
“我操你大爷的,老子把你当朋友,你他妈拿我当儿子占我便宜??”
“这个字呢,是要长辈来起的。懂么?薛,成,美。”
“呵呵呵呵老子现在就杀了你。”
降灾冰凉架在脖颈,亲儿叛逆伤透吾心。金光瑶掩面做悲伤状,但实际上憋笑憋的直抖,然后就真的很不合时宜地笑出了声。
“……”我们可能有个假的仙督。
“够了!薛洋!你这恶徒莫要再逞口舌之快!快将自己所做之事老实交代!”一位家主实在是忍不住,跳出来怒冲冲地冲他吼着。“鬼将军一事到底与你有无关联?阴虎符是否真在你身上?趁早交代还能留你一条全尸!”
“要我死?哇,我好怕啊~”薛洋装作惊恐的模样,说完却又哈哈笑了。“我死也要拉上敛芳尊这个垫背的,要我死?你去问那姓聂的肯不肯吧。”
答案绝对是不肯。聂明玦连霸下都扔给了聂怀桑,一副你不动手我就不动手的样子,明明站的笔直却不知为何给人感觉就是一个大写的憋屈。
“想要我老实交代,那就先答应我几件事。”薛洋晃了晃降灾,有恃无恐的得意模样看得人牙根发痒,“第一,问完之后我要金光瑶同我一起离开,我必须要在确认自己安全后才放人,不然,鱼死网破,等着收尸吧。第二,我早就脱离了金家,两个孩子也和我没有半毛钱关系,今后你们少来找麻烦。”
“哼,你说没关系就没关系?谁信啊!”
薛洋改用左手掐住金光瑶的脖子,降灾一挥狠厉的剑气将薛霖半缕头发削落。“你们的主意打错了,这孩子我没想要过,既然你们要他死,我很乐意代劳。”
薛霖立在那里动也未动,盯着地上的头发肩膀微微发着抖,似是被吓得,也似在哭。
“虎毒不食子,薛洋你这……”
“闭嘴!!”
这声却是薛霖吼出来的。他猛地抬起头,火光之下能看到那眼泪在眼眶中打转。
“就为了这些人,就为了这些人,可这些人想我死啊!留在这里和呆在你身边有什么区别?为什么你要一次次地抛下我?!”他用力的吼着,将这些年的委屈、痛苦与不甘全都吼了出来,“凭什么你不要我?凭什么你们都不要我?凭什么没人肯要我?我做错什么了吗?你告诉我啊!到底是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因为你是我的孩子。所以你的罪过洗不干净。所以你不能是我的孩子。
薛洋咬着下唇,克制自己冲过去抱着他的冲动,竭力维持住面上冰冷狠厉的表情,静静和男孩注视着。
“还给你。”男孩颤抖着从左手手腕上解下什么东西,用力扔到他脚边
那根丝线编织的手链戴了五年颜色早就旧了,暗沉的石青色上只有中间一颗珠子作为点缀,细白的瓷面绘着朵朵红梅,这么一摔也没碎。而薛洋掐着人的手腕上有着一条差不多的。
薛洋下意识向前一步想要去捡,却被金光瑶悄悄挡了回去。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男孩扭过头越跑越远。
金凌趁机拽着蓝思追一起跟在薛霖后面跑了。江厌离轻轻叹了口气,伸手去拉陶陶。女孩一边走一边回头看他,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委委屈屈的十分可怜。
人间至痛,骨肉分离便是其一。
造成这一局面的却是所谓的名门正派。尽管他们可以安慰自己薛洋心肠恶毒,孩子留在他身边也是有害无益。但他们不久前还想着要拿他诱捕薛洋,又有什么立场来说他恶毒?明明应该是正义之举,可为什么会觉得心里发堵?
薛洋垂首将头枕在金光瑶肩上,若不是降灾还横在脖颈上,这姿势真像是受了委屈寻人安慰。金光瑶向后倚着,抬手去揉他的头,侧首在他耳边低声说着什么。薛洋却只是摇头,就着这个姿势在他肩上一通乱蹭。
金光瑶无奈笑笑,心说你这演技这些年退步太多,话撂的比谁都狠,真的做了却又藏不住难过。这胸腔跳动的到底是人心,而非木石,刺到了还是会痛。
这次倒是没人再说话了,只等薛洋情绪稳定下来再进行审问。
沉默之中,紫色的电光划破天际黑暗直直向着这边而来。
魏无羡抬头一看,正是江澄。只是被他牢牢护在怀里的人看着实在眼熟,再一细看却是温情。
他那时只知道温宁伤了人,温情和他同去请罪,他一直以为他们姐弟二人都被挫骨扬灰了,在听到蓝忘机说他们都没事的时候简直不敢相信。他从蓝忘机身上滑下来,紧紧盯着刚从剑上跳下的两人。
江澄眉头紧皱,俊美的脸阴沉严峻。在众人注视之下冰冷地开了口。
“乱葬岗封印被破,伏魔洞内绘有血阵。”
偌大的辇道瞬间沉寂下来,只听他一人的声音散在空中。
“他回来了。”
// 三十八 //
“他回来了。”
他回来了。哪个他?还能有哪个他?夷陵老祖回来了!
众人面面相觑,从彼此眼中看到了恐惧。仙门之中很多修士并不像金子轩、江澄和蓝忘机等人清楚魏无羡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们大都只是听过有关夷陵老祖的传言并未真的见过他,很多时候都是凭着想象,添油加醋地来渲染那人有多恐怖有多可怕,至于这个人究竟如何他们根本不清楚。
魏无羡往蓝忘机怀里缩了缩,听着百家修士热烈讨论自己的事情简直哭笑不得。太夸张了吧,要是自己真那么厉害,怎么可能被反噬尸骨无存。这想象力,佩服,实在是佩服。
江澄似又和金子轩说了什么,两人交谈片刻后金子轩不可置信地望着蓝忘机同魏无羡。
“你确定?”金子轩追问道,还是很难相信的模样。
“千真万确。”江澄点了点头,冷冷道,“有人看到莫玄羽去了夷陵,紧接着就发生了莫家那事。他恐怕脱不了干系。让我用紫电试试便知,温情……温情紫电还我。”
“……”
众人几乎同时选择扭头去看挂在蓝忘机身上的魏无羡,包括旁边站着的薛洋和被他劫持的金光瑶。魏无羡不自在地咳了一声,放开蓝忘机站到人群中央的那一片空地,异常自觉地和薛洋以及金光瑶站在一起。
薛洋歪着头上下打量一阵,换了个劫持姿势将左手空出,然后一巴掌拍上了魏无羡的后脑勺,哈哈大笑道,“你这怂包会献舍?打死我也不信。早知道你小子脑子有毛病得治,这玩的那一出?难不成去了一趟夷陵还真傻了吧唧的把自己当夷陵老祖了?啧啧啧,这身哪捣鼓来的?还挺像样嘛。”
“……”我忍。
“成美,他不是玄羽,他真是夷陵老祖。”金光瑶冷静道,似是早就知道了。
“你在说啥子?”薛洋吓得连口音都出来了,降灾啪嗒一声掉在地上被晓星尘捡走了都没反应。
“玄羽已经死了,现在站在那儿的是夷陵老祖魏无羡。”金光瑶字字说的清晰语气笃定,“不知魏公子夺舍重生是为何?”
得,别装了,装也不可能有人信了。
魏无羡挠挠头,嘻嘻笑道,“敛芳尊果然好眼力,一看便知我不是他,只是你为何如此确定?”
因为眼神是骗不了人的。被看了那么多年,怎么可能会认错。
金光瑶笑着摇了摇头,口中却道,“玄羽和仙子感情极好,怎么可能怕成那样?往年我听嫂嫂讲起你时曾提过这事,现在一看,果真如此啊。”
“……”好了你还是闭嘴吧。就那狗的体型还好意思叫仙子??这破名字一听就是江澄那个起名废起的。他正腹诽个没完,却被薛洋一巴掌拍在同一个位置。这次是一点都没手下留情,拍的他眼冒金星。
“狗日的!你那破笔记写得乱七八糟还他妈是个残本!老子研究这么多年都他妈想去刨你坟!!操操操!金光瑶你他妈放开老子!老子要跟他拼命!”
“怪我?怪我?我都是随手乱写的谁知道真有人当真?怪我?”魏无羡捂着脑袋左右闪躲。两个人绕着金光瑶开始跑圈,幼稚的玩起了你追我赶。金光瑶夹在中间被晃来晃去简直要吐。
“狗怂!有本事你别躲!”
“辣鸡!不躲那是真傻!”
“你们两个统统给我住手!!!”聂明玦这一嗓子中气十足,可以听出是真的特别生气。薛洋和魏无羡同时一哆嗦,然后低着头乖乖在金光瑶两边站好。
金光瑶捂着嘴缓解恶心感,好半天才开口,“我建议我们还是快点解决莫家这事,时间长了我怕吐在这儿。”
“那是自然,站了这么久我也挺累的。”魏无羡抽出腰间竹笛在指尖旋转,笑道,“不过我有事要问温宁,你们是自己把他放出来,还是我把他叫来啊?”
众人齐刷刷将目光投向聂明玦,聂明玦扭头看向聂怀桑。抱着霸下的聂怀桑顿时觉得自己弱小可怜又无助。
温宁虽然是由金家囚禁,但看守却是聂家的人。聂怀桑顶着众人目光委屈的简直要哭。他在得罪自己大哥嫂子和得罪众人间犹豫了五秒,果断做出了决定。
“那,那就,带,带上来吧。”
几个聂家的门生得了命令御剑而去,没一会就架着温宁从天而落。魏无羡见他动作呆滞,一双眼睛只剩眼白便知有异。他转头去看薛洋,见他一脸笑容心中了然,知道这事和他有关。
“说说?能压制温宁你也是厉害,不想说出来炫耀一番?”魏无羡道。
“那是自然。不过你先叫他过来,我等了很久想看你御尸。”薛洋暗暗兴奋道。
魏无羡也没别的办法,只是若贸然出手只怕会被当做进攻,而且现在温宁状况不知,再来一次穷奇道变故,谁都吃不消。他抬眼去看蓝忘机,挥了挥笛子,又点点头。蓝忘机会意,将忘机琴翻出,手指搭在琴弦之上和魏无羡共同奏出一首曲子。正是魏无羡重生时吹的第二首曲子。
乐声温和舒缓,温宁身体微动,循着声音走到魏无羡面前站定。薛洋嘻嘻一笑,将手伸入他散乱的发中,翻出两枚刺颅钉。瞳仁缓缓落下,显出一对十分忧郁迷茫的黑眼睛。
“他得一会儿能恢复,先说我的。”薛洋将那骨钉递了一枚魏无羡,“用这个能压制他的意识,但却不能彻底控制他。我留着他便是想研究出炼制的方法,这样好造出更好更强的凶尸。不过嘛,他被我藏了起来,没人知道。金光瑶弄丢了温宁又不好直说,就只能对外宣布‘挫骨扬灰’了。”
这时候还记着帮忙抗罪,果然是父……恶友情深。
“那他怎么又到了莫家?”
“莫玄羽跟我学了几天鬼道,但他那个人学又学不好,看到个厉鬼都能吓得几天吃不下东西。”薛洋翻了个白眼,伸手随便指了指那边站着的宋子琛,“我那阵怀着孩子不适合继续搞这些玩意,就让莫玄羽给拉走了。之后事情太多就忘了。”
“他和你学过鬼道……难怪。”魏无羡沉思片刻将所有知道的事情在脑海中过了一遍,“他将温宁藏在了莫家庄,又以骨钉控制叫温宁丧失自我意识不能分辨。之后又跑到夷陵主动献舍让我重生,还贴心的准备了笛子。无论我什么时候吹笛子 ,温宁都会失控发狂杀了所有人,这样他自己的仇就报了。原来是这样。”
“这莫玄羽倒是恶毒。”一位家主听了魏无羡说的之后不由得发出一声感叹,随即得到许多附和之声。
薛洋的脸色却是变了,手指一弹,骨钉直刺那人的嘴。只是半路便被打掉。
“你们懂个屁!!就他妈在这儿瞎说一气!”薛洋怒道,因为激动而有些破音,“五年前莫玄羽从金家离开就已经是半疯状态。那莫家见他软弱可欺,抢了他的财产不说还将他们母子赶到柴房,一日三餐都是剩饭馊菜,动辄打骂。莫家那些人根本就是咎由自取!不信你问问魏无羡,什么是献舍。莫玄羽是抱了必死的决心才去的夷陵。”
寂静之中只听魏无羡轻声叹道,“献舍之术不同夺舍,献舍之人将身体和魂魄作为祭品奉上之后,魂魄便会消散。而被召唤来的恶灵必须完成他的心愿,否则也会魂飞魄散。他不是死了,而是不存在了,从此以后也不会再有这个人了。”
“若不是真的走投无路,谁会愿意哪样?”薛洋语气愤愤,目光冰冷。“什么正义?你们知道了也不过是劝上几句,这能让他母亲活过来吗?能偿还他受的苦吗?与其等着不公平的正义倒不如付出一条命拼上一下,血债血偿。”
“他的心肠如果真的恶毒,只怕要杀的不止一个莫家。但现在你们好好活着,我也好好活着,他的心愿已了。”魏无羡摇摇头,将笛子收入怀中。“说说你听到了什么吧。温宁。”
温宁意识已经恢复,面上肌肉僵硬照理说应该的没什么表情才对,但不知为何却让人能感觉到他很不安,像是知道自己又闯祸了一般,低声喊了句公子,便照着魏无羡的吩咐说了起来。
“我感觉我被封在棺材里,动也不能动,很长一段时间都是这样。但是一直有人在和我说话。他好像是躺在棺材上面,有时候在哭,有时候在笑。然后前些时间,我的意识强了一点,能听清他在说什么。”
温宁沉默一阵,明明已经没了眼泪可看着却像是在哭,“他说娘亲死了,被他们活活打死了,他想报仇,可是不知道怎么办。他说了好多好多,每天都在犹豫要不要做,除此之外只是一遍遍地和我说仇人的名字。然后有一天,他说他要走了,要我记住那些人,等公子召唤我的时候就动手。我很想叫他不要去,可是我在棺材里动不了。这之后的事我就不记得了,等再恢复意识,就在这儿了。”
“知道了。”魏无羡点点头,又转身看向了薛洋,“温宁在你手上那么多年,只怕刚一出事你便知道他对刺颅钉动过手脚。只是你以为是失控,却没想到会是我。你去了莫家想要确认此事,但人太多没机会下手。怪不得你对这事连细节都知道的那么清楚。”
“他那个人,心太软,要报仇也不会。除了他姨夫姨母和那个总欺负他的表弟,还有几个家丁死了之外,其他人都活的好好的。还不如直接来找我。我怕什么?到头来他做的事还不是我来背,结果不都一样?要是我来绝对比这干净。报仇的法子那样多,何必真的去献舍。”薛洋皱眉道,眼中的情绪却是另一种意思。
魏无羡看了半晌,惊讶道,“你难不成是为他难过?”
“懦弱的胆小鬼一个,谁要替他难过。”
“不过是个可怜人罢了。”魏无羡轻轻摇了摇头。
薛洋冷哼一声,却是忽然开口问道,“你当初又是为何修鬼道?”
“我没办法啊,把你扔在乱葬岗三个月不会也得会,左右是为了活命,再不然就是为了报仇,哪有什么覆灭苍生的野心。”魏无羡微微一怔,随即无奈道。
“的确。”薛洋低声道。
如果不是万不得已,谁要修那破玩意,嫌活的不够长么?他不过是为了活命为了报仇,怎么就成了十恶不赦?若他十恶不赦,那么那些雇佣鬼修的人又算什么?什么狗屁的正道,从来都只会想当然地说说无关痛痒的话,而不去了解真相究竟如何。若真有正道,为何莫玄羽宁愿万劫不复也要去报仇?选择?他们哪来的什么选择,从来就只有一条路而已。与其等着所谓正义,倒不如自己想办法去解决。
“这事原来是这样。恩怨相报,玄羽已死。莫家的事就算结束了。”金光瑶长叹一声,心中亦是难过。若他能早些知道,只怕不会是这种结局。“至于薛洋和魏公子还有鬼将军,该如何处置,还得再商议。”
“说起来,你们要的不就是这个吗?”薛洋从怀中掏出一个锦囊,动作夸张地晃了晃,将里面事物缓慢取出,一点点地暴露在空气中要众人看的清楚。
正是被毁去一半又得他修补的阴虎符!
在百家修士复杂的目光之下,他将阴虎符递给了魏无羡,让他看看自己修补的成果。
“厉害啊,啧啧,修补到这程度你也是天赋极高。”魏无羡接过一看差点又扔了出去。
“这个造型怎么样,是不是很别致?”薛洋胸中一口恶气出尽,像个恶作剧得逞的少年一样笑个不停。“特意选的狗头,喜欢不?”
“……滚。”魏无羡哆嗦着克制把东西扔出去的冲动,委委屈屈地看向蓝忘机,求抱抱求安慰求抚摸的意思明晃晃地写在眼睛里。
“接下来的事呢,还请魏前辈自己解决。晚辈告辞。”薛洋笑够了,迅速蹲下身子一把捞起地上那手链,从袖中挥出一张符咒。明亮耀眼的蓝光闪过,哪还有他的身影。
晓星尘透过白布看到这一幕,心说一个把戏玩两次还真不腻。只是在寻他之前,还有件事必须去做。宋子琛和他想到一块去了,两个人身形一闪,绕过还在发呆的众人直奔金家府邸,寻薛霖去了。
此时魏无羡却是窜到蓝忘机身边,捏着阴虎符嫌弃至极地开了口,“含光君,借灵力一用。”
蓝忘机虽想问他为何但看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也就不再开口,握住他的手输送灵力。魏无羡将阴虎符握在手里,做了几个手势口中念诀,淡蓝色的光芒将阴虎符圈在中央形成一个光球,阴虎符在众人面前瞬间化作齑粉。
“早几年就该这么干了,这破玩意谁爱要谁要。”魏无羡拍拍手,装作没听到周围一片惊呼,“我呢,好不容易活了一次,这条命是要留着去干大事的!”
众目睽睽之下,只见魏无羡一脸严肃地扑进蓝忘机怀里,死死抱住他的腰。
“比如把名门正道的含光君拐去私奔,谁拦我我就打谁!”
避尘剑光一闪,蓝忘机搂着魏无羡趁着大家目瞪口呆的当口御剑而飞,一眨眼就没了踪影。而聂明玦几步跨到金光瑶身边将他打横抱起,温宁跟在他俩身后头也不回地奔着温情就去了。四个人一秒都没多留,直接就跑进了金麟台。
所以,我们来这儿到底是干什么的???
那一夜,百家修士抱着狗粮,心里都有一个共同的疑问。
// 三十九 //
金麟台内此时极为安静,因为所有的人都被调去长坡辇道那边防着百家修士强攻进来。宋子琛与晓星尘对路都不熟,但好在江厌离带着几个孩子没往远了走,散开神识之后顺着回廊转了几圈,便在一处花园中寻到了。
薛霖蹲在树下一副谁也不想搭理的样子,陶陶哭累了趴在江厌离怀里眼巴巴的望着他的背影。金凌和蓝思追两个之前被薛霖咬的挺惨,现在一个给仙子顺毛,一个给毛驴喂食,嘀嘀咕咕也不敢过去劝。
陶陶往日最喜欢这两个叔叔,此时看到他们来,便从江厌离腿上蹦下,啪嗒啪嗒跑到他们面前,拉着晓星尘的衣袍下摆眼泪汪汪又要哭。晓星尘心一下子就软了,蹲下去将她抱起,和宋子琛一起走到薛霖身边,复又蹲下。
“你走的时候,他很难过。”晓星尘并未说是谁,但他透过白布看到薛霖的身体微微抖了一下,便知他懂,“那时他想和你一起走的,但被金光瑶拦住了。”
“……”
“他哭了。”
薛霖抬起头,看着他们三个,想知道是真是假。陶陶拼命点头,喊着“是真的,我看到了!”
“那他为什么……”薛霖嘴唇轻颤,眼泪顺着脸颊又开始往下淌。
“那种情况你要他如何?”宋子琛沉声道,“所有人都盯着他,他是不想连累你才故意那么说的。若他真不在乎你,何苦还要冒着危险来这儿?他是想你好。”
“对嘛对嘛,哥哥你看,那些人都好凶哦,爹爹一定是不想要我们跟着被欺负才那么说的。”陶陶拍着小手,为自己理解他们说的话而感到自豪。只是薛霖听了这话哭的更凶了,抽抽噎噎直打嗝,什么都说不出来。
晓星尘扯下蒙眼的绸带适应一阵,抬头望向宋子琛。宋子琛点点头,将手放在薛霖的头上揉了揉,坚定道,“你若信得过我们,便给我们点时间。到时候一定会让你见到他。”
“你别骗我!你又为什么要帮我?我听人说你们一直追着爹爹不放,你们和他们都一个样,都想爹爹……”薛霖激动道,却被宋子琛死死摁住动弹不得。
“怎么能一样?我们两个喜欢你们,也喜欢薛洋。”晓星尘温柔笑道,“我们不会伤害他,你相信我们。”
“为什么?”
“以后你会知道的。”宋子琛望着那张与他过于相像的脸沉默片刻,将他从地上拽起。“总有一天,你会发现许多被忽略的相似之处。”
薛霖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只迷惑地看了他一眼,思考半晌后决定相信他们,开口道,“方才我注意到,若是爹爹的距离与我较近那珠子便会发光。我想那手链一定有蹊跷,只是我的已经扔了。不过陶陶的还在,应该可以帮你们。”
陶陶点点头,从怀中掏出一个锦囊,从里面取出对她来说还太大的手链。这一根是缃色的,圆圆的小珠子上面画着明黄的星星和月亮。她将它放到晓星尘手中,小小的手紧紧抓着晓星尘的手指。
“叔叔,一定要把爹爹带回来哦。我们来拉勾。”
“好。拉勾。”
两根手指勾在一起晃了晃,承诺一个团圆。
得了手链之后晓星尘和宋子琛二人立刻就上路了。江厌离把两个小孩子交给侍女要她们领着去休息,而她带着金凌和蓝思追去了厨房,让他们帮忙打下手做宵夜。忙了这么久,外面的人应该早就累了,只是不知几时能回来。若是回来时能喝上一碗热汤,想必也是极好的。
金子轩将百家修士以“莫家的事玄羽已死,那魏无羡和我们又没关系,你们要找人就去云深不知处。有什么事明天再说。”这个理由给暂时打发走了。聂家修士这次帮了他们,因而被留在金麟台上暂住。
处理完这些之后,金子轩遣退门生独自一人向绽园走去,心事烦乱思绪万千。
他应该早些发现那时的莫玄羽情况不对才是。只是知道了又能怎样?他能给的无外乎是钱财地位,或是替他寻门亲事。可这些既不能弥补所失去的,也不会是莫玄羽想要的。他想要的就只是报仇而已。而他作为兄长作为宗主都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去杀人。
为何他在他娘亲死后又在莫家犹豫了那么久,只怕是既想献舍又贪恋生命。这之后,复仇的欲望压过了一切,可仍是怕活着承担责任。否非复仇的方法那样多,为何偏偏要选择献舍?对他而言,只有同归于尽是最好的法子,懦弱的简直可悲。
这五年来,只怕他一早便将自己全部封闭起来,拒绝同外界接触,将所有伤害过滤,无知无觉地活在自己的世界中。只是如此一来,却也将自己可能有的活路全部斩断,一旦出了事便钻入牛角尖,钻来钻去硬是把自己给逼死了。或许在他眼中,所有的路都是死路。现在这结果怪得了谁。是他自己硬要走这条自毁的路,谁都阻止不了。
只是连死的勇气都有,为什么就不肯好好活着?
金子轩深深吸了一口气,调整好情绪走入绽园。只是最后,或许他还可以为莫玄羽做些什么。
与往日不同,一向冷清的绽园此时却是热闹非常,灯火透亮。
金子轩到时只见众人围坐在桌旁,一人一碗莲藕排骨汤。他连忙走到江厌离身旁坐下,接过他那一碗。温热的汤水似有神奇的力量,只一口便将体内疲乏驱散,越喝越暖。
半碗之后,金子轩便觉好些。再一看金光瑶满面喜色,又想起薛洋说的那事,忍不住问道,“阿瑶,你请温姑娘看了吗?那薛洋说的可是真的?”
“是真的。”金光瑶点了点头,面上微红,略有些不好意思,“温姑娘说我脉象有异,似是双胞,待过些日子胎儿大些,再为我诊断。”
聂明玦揽住他的肩膀,一贯严肃的表情早已被笑容取代。心中暗想他从温情那儿求来的双修之法效果实在是不错。温姑娘,真乃神医。
“我们之前商量过,若是有了孩子,便照着金家的字辈取,虽是姓聂,却也是金家的孩子。”聂明玦道,“这个孩子若是男孩便叫如珵,若是女孩便叫如琬。 ”
如珵如琬,恰似美玉成双,恰似你我,瑶玦相依。
金子轩点点头,对此安排也是满意。只是接下来他们要谈的事就没那么轻松了。
“有件事我早有打算,只是还要再询问一下你的意思。”金子轩正色道,“温宁,你打算如何处置?”
蓝思追听他提到温宁,手一抖,汤差点洒出来。他连忙放下碗坐好,竖起耳朵留心听他们说话。
“那等邪物按理说应当挫骨扬灰才是,但只怕温姑娘……这些年来实在承她太多恩情。若是她反对,江晚吟并不见得会出面阻拦,他们两个的情况只怕会越加复杂。”
“我想也是。所以我打算送个人情,让晚吟来监管温宁,也算是全了温姑娘惦念弟弟的心。”金子轩沉吟道。毕竟这些人里面,就江澄对鬼将军一类的最不感兴趣,交给他是真的再放心不过了。
“就这样做罢。”聂明玦点点头,他和金光瑶方才就有此打算。好在金子轩和他们想到一块去了,免得多费口舌。
“还有一事。”金光瑶微微笑道,“方才温姑娘替我诊脉时,说我情况特殊,孕期不宜过度操劳。仙督之位我连任之期未满,想寻个人替我分担些事物。不知怀桑意下如何啊?”
“呃呃呃???”聂怀桑叼着排骨一脸懵逼。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聂明玦一巴掌就拍到了他肩上。
“怀桑,好好干。等阿瑶身体稳定些再说。”
“……”
我算是看透你了,当初说什么嫂子娶进门就好了,现在又说什么等他身体稳定些就好了,然后肯定是等孩子生下来就好了,等孩子长大就好了。骗子,一家都是骗子!!
聂怀桑化悲愤为食欲,身体力行地跟金凌抢起了排骨。
金子轩这时才看到金凌旁边坐着的蓝思追,不由得诧异道,“你怎么在这?蓝家人都走了啊。”
“啊??!”
“泽芜君带着人都走了。”
“那,那含光君呢?”
“走的更早。”
“……”被抛弃的蓝思追心里很苦。
“没事,正好我带你在兰陵好好逛逛,你之前没来过吧,可好玩了。”金凌抢到最后一块排骨,美滋滋地放到蓝思追碗中,“多吃点,我娘亲做的可好吃了。”
“嗯。”蓝思追硬着头皮顶着金子轩审视的目光将排骨吃掉,汤水喝光。
江厌离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了然的目光让蓝思追面上发烫,捂着嘴不好意思地咳了一声。见此,她笑的更是开心。
汤水喝完,侍女进来将东西收拾干净,众人坐了一会便都散了。初为人父,只怕金光瑶与聂明玦二人有许多话要说,他们也就不多做打扰。一行人出了绽园,聂怀桑便拐上了另一条路。蓝思追走在最后面,想着要不要悄悄溜去找温情。他刚这么一想,便听江厌离在前面说要去看望温情。
“这么晚了,让阿凌和蓝家那小子陪你去。虽是自己家,但我也不放心。”
“好,等下不用等我,早些休息。今天辛苦了。”江厌离柔声道。领着两个孩子就走了。
金子轩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默默出神,心想还是过些时日再将魏无羡那事告诉她,免得再叫她伤心难过。
温情这边也还没有休息。姐弟二人无论如何也不曾想过还有再见的一天,千言万语要说的实在太多太多。她从绽园回来之后便一直很担心他们会如何处置温宁,甚至还想要不要趁现在逃跑。只是跑又能跑到哪去?这世上除了莲花坞哪还有地方能容她?思前想后忧心忡忡,因此江厌离来的时候她便实在忍不住,拉着她询问情况如何。
江厌离笑着将方才讨论的结果告知给他们姐弟二人,看着温情喜极而泣的样子心中也是无比的高兴。温宁结结巴巴地表达心中的感激,明明已经是死了的,但却能让人感觉到那欣喜若狂的心情。
金凌蹲在窗子下面和蓝思追嘀嘀咕咕,直说这鬼将军和外面传的不一样,怎么有点傻乎乎的。蓝思追不走心地应和着,拉着金凌往下蹲了蹲,免得被发现偷听。江厌离装作外面两个并不存在的样子,反握住温情拉着她的手,食指在她无名指上轻轻点了一下。
“这紫电先前是属于我母亲。”江厌离微微笑道,“紫电认主,除了主人认可的人之外,其他人都不能碰。”
温情下意识地向后缩手,但却被她紧紧握住。
“母亲在时从未和父亲说过,他是第二顺位的主人。而这件事我也是听阿澄说才知道的。”她看着温情的眼睛,认真道,“而紫电在阿澄手中,除了阿凌便只认了你,即便是我也不能碰。温姑娘,这份心意藏了十多年,我真的不想看他藏一辈子,等一辈子,遗憾一辈子。”
温情沉默良久,却只是摇头,叹道,“我知道。”
“你知道?那为何?”
“知道又如何,喜欢又如何,他什么都知道什么都清楚,可还是宁愿装糊涂。难不成要我一直求着他?”温情深深吸了一口气,压着内心翻涌的情绪,平静道,“有一次,我问他要不要成亲,可他什么都没说。我想他将我留在莲花坞,又将紫电给我,只是因为答应了魏无羡要照顾我。他对我不是喜欢。”
“不是的!”金凌拽着蓝思追从窗下蹦起,大声喊道,“温姑娘,舅舅他是喜欢你的!!”
“阿凌啊……”
“我也是替舅舅着急嘛。”金凌吐了吐舌头,模样十分无辜。
只是温情的注意力完全被他身旁的蓝思追吸引了去,一点都没在听他讲什么。这少年,长得实在太像他们的一个远方亲戚,简直越看越像。
蓝思追见她这样便知她认出了自己,便再也顾不得什么,从窗子直接跳了进去,跑到温情身边噗通一声就跪下了,喊道,“姑姑,我是阿苑,我是温苑啊!”
“阿苑?可,可你不是应该……”温情难以置信的说着,但心中却早已确定。虽是长为少年,但五官还是能看出幼时模样。
“我没死,我没事。”蓝思追眼含热泪,缓缓道,“那时百家围剿乱葬岗,阿婆他们都死了,我躲在树洞里因而逃过了一劫。后来就被含光君给捡回了蓝家。只是那时我正在发烧,有些事情都记不得了。但那天随着含光君上了一次乱葬岗,看到之前住的房子,突然就想起来了。我是阿苑啊姑姑,我没死。我记得魏叔叔每次下山买错东西你都会特别生气,还有四叔的果子酒,还有……”
温情扑上去紧紧将他抱住,泪珠滚滚而落。温宁跪在一旁伸手将他们两个搂在怀里,冰冷的皮肤被滚烫的泪水沾湿,有了些许活人的温度。江厌离悄悄起身,拉着金凌走了。
最开心莫过失而复得,一家团聚。只是不知自己弟弟几时能有这幸运。
// 四十 //
第二天宣布如何处置温宁时毫无疑问又是一场波澜。百家修士议论不断,而江澄只是冷着一张脸站在那。实在不耐烦了就拿过紫电啪啪甩上几下,将那些人吓得都不敢做声。
金子轩给的理由仔细想来也很有道理。要监管鬼将军,最好的办法就是找一个对他不感兴趣甚至讨厌他的人。江澄刚好都符合。一来是他自魏无羡死后极厌鬼道,绝不可能用其害人;这二来嘛,他和温情之间总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指不定哪天这温宁就成了小舅子。再加上他们往日没少用过莲花坞的灵药,拿人家的手短,此时哪还有底气继续反对?
于是接受的人接受,反对的人也只能接受,而眼馋的人就只能继续眼馋。
此事商定之后,江澄在金麟台上也没多呆,留了几个押送的门生就一个人先回了莲花坞。温情虽有失落,但也没说什么,收拾一下东西和温宁一同上路了。
御剑而行走走停停,七天之后才到了莲花坞。温情将弟弟安排在自己住的院落的厢房,让他帮着切切草药,搬搬东西。而江澄除了第一天扔给温宁几套云梦校服外再也没出现过。
温宁不善言辞,温情说什么就做什么,没事就一个人坐着发呆。云梦人大多热情,有不知他身份的小姑娘,见他长相清秀也常来和他说话,时不时送他点小礼物。住在这里倒是比别处更自在些,虽是监禁但却欢喜。只是他发现,自家姐姐笑的次数越来越少,总是对着那一池子莲花发呆。
那日江姑娘与姐姐说那些话时他就在旁边,自然能明白姐姐对江宗主是喜欢的。只是江宗主不知为何不肯接受。他只有姐姐和阿苑这两个亲人,当然是比任何人都更想他们能好好的。但他不知道应该怎么帮她。
正巧过了几日江厌离便带着金凌蓝思追等人来了莲花坞。温宁绞着衣服的下摆磕磕巴巴对着江厌离把这事说了一遍,求她帮帮忙。江厌离跟他一样着急,只是感情的事还得靠他们自己,他们这些局外人跟着掺和只怕会越来越乱。她能做的大概也就只有多陪陪温情了。
这日,她正在厨房熬汤,却只见一道黑影忽然蹿了进来,把她吓了一跳,然后便被那人给扶稳了。江厌离定睛一看,满心惊吓转为惊喜,笑着说道,“玄羽,怎么突然来这儿了?”
魏无羡脸上笑容僵了僵,心想真是糟糕,莫玄羽的事想必大家都瞒着不叫她知道怕她难过,只是今天却被他无意中给捅破了。
江厌离不知他心中所想,将汤勺放好拉着他在一旁坐下,笑着看了一阵,道,“比几月前气色好了许多,我做的这衣服总算是合身了。”
“……”魏无羡攥紧身上衣袍,莫名的有些替莫玄羽难过。
“阿姐,我不是莫玄羽。”
他犹豫半晌终是开了口,将难过吞咽几次全部压了下去,将所有的事对她都说了一遍。待说完后,江厌离早已泪流满面。她伸出手想要触碰他的脸,手指却颤抖着停在半空不敢前进,魏无羡握着她的手贴在自己脸上,静静地看着她。
“我现在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难过。我真的很开心你能回来,但玄羽一直都是个好孩子。”她抚摸着他的脸,哽咽道。
“这是他自己的选择,在做之前便已清楚是怎样的结果。他没后悔过”魏无羡替她擦着眼泪,轻声安慰道,“这副身体再过几年就会变成我原本的模样。不知道为什么,见到有人为他难过,有人还记得他,我就为他感到高兴。阿姐,别哭了,哭的羡羡心都疼了。”
“我没事,没事。”江厌离掏出手帕擦拭着脸上的泪痕,“和我说说,你从金麟台走了之后又去哪了?怎么不早点来找我?”
“我和含光君私奔后……”魏无羡脱口而出之后恨不得把自己舌头给咬掉。
“含光君?蓝湛?”江厌离看他面上红透,了然地眨眨眼睛,道,“你们两个终于在一起了啊?”
“是……等等?终于??师姐难道你,你早就看出来了?”
“之前有这么猜过,但没想到是真的。”江厌离摇摇头,心说以前迟钝的只有你一个人而已。
魏无羡捂着脸臊的简直想寻条地缝钻进去冷静冷静。片刻之后再抬起头目光却是坚定无比,“师姐,我和你说。我们两个从金麟台下来之后直接就回了云深不知处。第二天我们就向他大哥和叔叔坦白了。蓝湛在宗祠里跪了三天三夜,我在叔父大人的房门前跪了三天三夜。总算是要他们都同意了。之后蓝大哥告诉了我很多我不知道的事情。我问蓝湛,为什么他自己不和我说,他说‘不想我去感激他’。”
他说的入神,没发觉蓝忘机何时站在了他身后。江厌离冲他眨眨眼睛没有提醒。
“但我真的觉得他是世界上最好的人。只要一想到可以和他在一起我就特别特别高兴。等的时间太久了,现在一刻也不想再和他分开,想和他一辈子夜猎,想每天都黏在一起。上辈子事情太多等想明白的时候已经死了,所以这辈子我不要再留遗憾。师姐,我认定他了,只想要他,只有他。”
蓝忘机俯身将他抱入怀中牢牢锁住,在耳边落下轻柔一吻。
十三年的苦等,属于他的人,终于是回来了。
他们两个在那边和江厌离叙旧,江澄这边可是压抑至极。
魏无羡此次来莲花坞便是收到消息专程来看江厌离的,只是他和蓝忘机能偷偷溜进来全靠温情金凌他们将江澄拖住。但温宁并不是个会演戏的,这点他和蓝思追一点都不一样,没几句就开始结巴,然后江澄就猜出来了,气的简直是青筋暴起,脸色黑的堪比锅底。可偏偏紫电还在温情手上。
见气氛不对,温宁拉着蓝思追,蓝思追拉着金凌,三个人缩在窗户外面只露出半个脑袋,默默看着温情和江澄怒气冲冲地对峙,很想当自己并不存在。眼看着就要打起来,却只见魏无羡端着汤盅小心翼翼地跟在江厌离后面,就这么直接走了进来。
魏公子/魏前辈!我敬你是条汉子!!窗外的三个往下又缩了缩。
“魏无羡。”江澄咬牙切齿,恨不得立刻抽死他。
魏无羡听江厌离说了他俩的情况,心里早就有了主意。此时嘻嘻一笑将汤放下,虚虚揽住温情的腰,笑道,“情姐姐,他这么凶,也亏得你能忍。怎么样,要不要跟我去云深?蓝大哥说能在山脚给你和温宁寻间木屋,开个医馆什么的。比起在这里受气不是更好吗?”
“你给我住嘴!”
“情姐姐,你看嘛,他好凶哦,就跟我们走吧。”说完便不顾温情作何反应,拖着人就要往外走。
江澄向前迈了半步似要挽留,却没有继续向前,只冷哼一声道,“你以为她离得了这莲花坞?”
“离不离得了也不关你事,若是安全,云深不知处一样能行。”魏无羡故意道,“走吧走吧。”
江澄狠狠瞪了他一眼,又将目光放在温情身上,似要在她身上盯出个窟窿。魏无羡心说有戏。却只听江澄道,“走了就别回来。”
???这???你怎么不按常理出牌啊!!!魏无羡简直想抡起随便给他来个暴击。
温情低着头,没有说话,转身便走。魏无羡僵了几秒,回头一看江澄的脸色,果断拉着蓝忘机跟着溜了。江厌离轻轻叹了口气,将窗外三个领走。
偌大的厅堂便只剩江澄一人。他环视着空无一人的房间,却是突然笑了。先是很轻很轻的嗤笑,笑着笑着变成哈哈大笑,向天仰头,简直要笑出眼泪。他笑的上气不接下气,弯腰捂着肚子,连喘气都是在笑。
“你还回来做什么?”他笑着看向不知何时站在门边的温情,语气却是冰冷。
“告辞罢了。”温情缓步走到他面前,拉起他的手将银环放入他掌心,“还你。”
“就这么急着和我撇清关系么?”江澄反握住她的手,想要去看她的眼睛,只是她一直低着头,除了拒绝他什么都看不到。
“还记得很多年前,我问你要不要成亲。你那时什么都没说。”温情慢慢将手抽出,“你我之间也只是这样罢了。”
她抬头看了一眼江澄,双眸之中满含泪水,转身的瞬间悄然滑落,滴在他手上。他下意识去抓,却落了个空,银环掉落在地向着温情滚去,很像是他未说出口的挽留。
“你真的要走了么?”江澄忽然道。
温情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低声道,“当初留下我,你说没办法,金子轩伤重只有我能救。金子轩救活之后你又说魏无羡临死前要你照顾我。然后又说外面想我死的人很多,只有莲花坞最安全。说来说去这么多,全是别人怎么说,你自己又是怎么想的?你告诉我,这么多年你留着我,到底是为了什么?”
“你真想知道?”江澄一步步走到她身后,颤抖着双手将她拥入怀中,额头抵在她肩上,“我想要你留下来,可即便留下来仍是不够,我要你真的喜欢我。”
“那为何那时你要拒绝我?你明明知道……”
“因为我怕。怕你从来都没想过要留下,所以就借着一个又一个的理由硬把你留下。怕你是因为走投无路才想和我成亲。那时在金麟台上,你跟着温宁头也不回地走了,我就想一旦有了别的选择你肯定也会这样。我想要的从来都没得到过,自然也不会想到会有被接受的可能。”他自嘲般地笑了一声,“你看,我现在不是连你都留不住了?”
长路漫漫,他独自挣扎了太久。看着想留下的,想保护的一个接着一个从身边消失,一次次地被留在原地。她和自己太相似,同样心高气傲,同样拥有过一切又都失去一切,同样一个人在这路上举步维艰。一个人,真的很累了,所以很想将她留住,相互靠着汲取温暖。但却又害怕这温暖随时都会消失,就像之前所有人那样。因而小心地借着保护的借口,将她留在身边。可他又怕是自己的一厢情愿,于是将所有情绪收敛,半分不表。他要的不是她留下,而是朝夕相处间她能真心爱上他。可是他的忧虑却那样的多。
父亲总说他像母亲,只是没想到连表达心意的方式也一样。紫电送出去之后,他只想要天下人知道她是他的,这样便不会有人再觊觎。
只是天下皆知,唯你不知。
江澄轻轻叹了口气,将她放开。是走是留,他都已经尽力,只能看她如何取舍。
“你不必留我,是自己选择在你身边的。”温情转身捧住他的脸不叫他转开,异常认真地注视着他的眼睛,“你心悦我。”
“我心悦你。”
“我亦是。”
魏无羡蹲在窗外对着里面紧紧抱在一起的两个人指指点点,“情姐的演技,真是没话说。温宁,不是我说,论演技就你最差。”
“……”温宁十分委屈地蹲在角落画圈圈。
他正要再说,便听一声鞭响伴着噼啪声划破空气,紫电啪地一声将窗户劈成两半,木头碴子乱飞。
“魏无羡!我跟你没完!!”
“??情姐你过河拆桥啊啊啊啊!!!蓝湛救命!!”
久违了的鸡飞狗跳,真是喜闻乐见啊。
等晚上再见时,两人都是一样的鼻青脸肿。
温情一边帮他俩上药,一边听他们两个吵闹斗嘴,倒是有些像旧时两人相处。不知这一下午他们两个跑到哪里打了一架,又是如何化开心结。魏无羡嘻嘻哈哈的没个正经样子,江澄又是肯定连提都不会提。蓝忘机温宁那时也跟着去了,发生了肯定都知道,但这知道也不一定会和自己说。看他俩这样,温情简直是一头雾水。
上完了药,江澄一脸嫌弃地看着魏无羡赖在蓝忘机怀里,忍不住出声提醒道,“下月敢不来,就打断你的腿。”
“知道了,知道了。”魏无羡连声应着,出去之前还不走心地拍拍胸膛。
??知道什么了啊?你们这样更让人好奇了好不好??!
温情默默收拾着药箱,很想问问这个下午到底发生了什么。却只见江澄摆弄着茶盏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看他这样她突然就不想问了,非要逗得他着急才有意思。
果然过不了一会,江澄便试探着开了口,“下月十六,是个好日子。”
“好日子,嗯?”这句没头没尾的,简直要叫她更加摸不着头脑。
“下月十六,那个,咳。”江澄咳了几声,努力将这句话说完,“宜,宜嫁娶,你意下如何?”
“来得及?!”温情惊得杏目圆睁,纱布掉在桌上都忘了捡。
“早几年就准备妥当了。”江澄握住她的手放在唇边轻轻一吻,“我早就做好打算了。你若不应,我便等。此生此世,非卿不娶。”
温情面上飞红,闭着眼睛吻了回去。
此生此世,我亦是。
莲花坞的事情总算是有了个圆满结局。江厌离接下来要忙的便是弟弟的婚事,只是若想在下月的婚期前将所有事搞定,少不得要从金家调些人过去。
魏无羡因被江澄嫌弃只会捣乱而被赶出了莲花坞,还被威胁“要是再闹这辈子都别想回来!”。魏无羡很委屈,委屈的魏无羡拎着陈情拉着蓝忘机一起送江厌离回金家,顺便牵走那头据说脾气超大的驴。
为了避人耳目,他们两个下去时走的是另一条路。长坡辇道那个入口因为只在清谈会或比较盛大的事情时才对外开放,此时应该是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在才对。但他们刚走了没一会便听到前面有很大的响动。走近一瞧,却是在绘壁画。
新绘的那一副紧挨着金光瑶。画上身着金星雪浪袍的年轻公子在月下手持牡丹,自花丛中含笑回眸,弯着的一双眼眸带着淡淡的哀愁。
魏无羡停驻片刻,打量一阵,忽然就笑了。
是啊,有人还记着那个可怜的小家伙,又怎么能说他死了呢?那小家伙会一直在的,在爱他的人心中便是永生。而他也会感激他的。
正是因为感激,才更要珍惜。如果白白浪费,就真的太可惜了。
魏无羡转身对蓝忘机笑道,“蓝湛,江澄下个月才成亲,不如我们先在路上玩一圈怎么样?现在全天下都知道你被我拐走了,就赏我这个脸,一起游山玩水做对神仙眷侣,如何啊?”
蓝忘机垂着眼睛淡淡应了声好。
幸得一人共白首,此生无憾。
关键词: